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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食
對非本命西皮有偏愛,本命反而羞於下筆
自娛自樂低產者

[DC/平新]-盡頭-

※依然舊文

※《笑話》番外

※工藤視角





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一层地剥开我的心。

 

 

三年前,你是被烟味呛醒的。

你抬起沉重的眼,夜色里是一片失焦的模糊。有限的视野里,只看见一个倚在阳台栏杆旁的背影,浓浓的烟草味蔓延开来。

你的口腔里,还残留着些许的苦涩。

不是你的,来自另一个人的,混合着烟味和酒香的味道。

酒后乱性、全无记忆。说起来,哪是那么轻易的事。

你清晰记得他手掌的热度,双唇的触感。你也清晰记得自己被酒精和欢愉所支配,下意识地叫他的名字。

正因为没有忘记,才格外恐惧。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不停地诘问着自己。

明明没有失去意识,却失去了理性。

 

 

如今恢复理性的你,望着窗外的青年。他已然转过了身,咬着烟,眉深深皱起,脸上尽是迷茫和痛苦。

这不是你平素见到的服部平次。

你认识的青年,热血、爽朗、有些鲁莽、过分乐观,有时甚至黏人得让你觉得烦。

这般阴沉而苦恼的脸,从来没有,除了在那次葬礼上。

那时的他,站在棺材前,强忍着泪,露出那种,些许孤寂的神情。你一直记得。

你拍他的肩时,真怕他下一秒就会崩溃。但他只是强颜欢笑地回头,对你说「我没事」。

 


而如今他竟然又露出相似的表情。

迟钝如你,也终于明白过来。

——「啊啊,原来他喜欢我。」

与此同时,得出的还有,「我并不喜欢他」的结论。

侦探长于怀疑。你在这时,却偏偏,似是斩钉截铁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从小到大,你只喜欢过一个人。她为你哭为你等待,让你牵挂让你惦记。你愿意保护她一辈子。

而服部,他是你旗鼓相当的搭档。你相信他,了解他,信任他。

因为他很强,所以保护什么的,你从未想过。

 

这两种感情是不同的。

你告诉自己,那是不同的。

 

 

窗外的身影已然蹲下了身,烦躁地挠头思考。眼看着烟灰缸的灰烬越堆越多,你都替他不忍。

这个笨蛋,明明是个迟钝之极的,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为什么,就能轻而易举地跨过那条界线呢?

你想起几个小时前,你们谈天说地时,他还毫无异样的脸。

太麻烦了,这酒醉后的一吻。

轻而易举地破坏掉所有的一切。

你踌躇地环视此时状况。无法回应,又不想失去。

也许——只能扮成扮作若无其事,假装一切未曾发生。

 

 

意识到他站起身正向这边走来时,你立即闭上了眼。

你能感觉到,他微微颤抖的手指,在轻轻地抚摸着你的脸颊。

环绕着烟草味的,不熟悉的手指。

你握紧了被窝里的拳头。

 

——「不要毁掉我们的友谊,服部。」

 

 

 

 

第二天你其实紧张得要死,握着杯子的手都在偷偷地颤抖,却偏要扮成一副迷茫的模样。

幸好他并没有把昨晚的事坦白。

难道这也是默契吗,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试探,你明白了他也有同样的想法——维持这段难得的情谊。

那是对的,那是最好的,于你于他都是。

于是你也顺着他的意愿回应,演戏对你而言轻车熟路,所以当你说出那句似是追问的话时,你差点没懊悔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好像大脑在那一瞬当机了,任由话语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

工藤新一,你想干什么?

你想要什么?

想要他的表白?想从此一刀两断?想失去珍贵的好友吗?

 

 

幸好他也没注意到你的情绪变化,只是站在床尾那段,故作气愤地猛摇头。

看着他笨拙的演技,脸上完全无法掩饰的失落,你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残忍。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若无法以对等的感情回应。

况且,同性恋什么的,虽然你毫无偏见,但也觉得实在是,太麻烦了。

你想起葬礼上他欲哭无泪的脸,你想起他意气飞扬提过的梦。

尽管知道不可能,你还是想他有顺坦的一生,简单温馨的家庭,然后有更多精力投入梦想中。

毕竟对于你们,你知道,感情始终不是你们最重要的追求。内心有股永不停息的激流在骚动,去前进,去探索,去实现。

 

所以,你也只能希望某天,他也许发现一切不过是错觉,都只是年少轻狂时模糊的欲望使然。

 


你从未跟他们坦白过,他对你有多重要。

在你身边,有很多很好的人,你想要保护的人。青梅竹马、同伴、恩师、信任的人。

可是——

兄弟,死党。这样的词,只能赋予服部平次一个人。

你没想过其他。

只是你多么希望,能跟他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一起,并肩向前行,共赏沿途美景。

 

快点,让你们重新成为至至默契的好友。

 

 

 

 

好像一切忽然进入了寒武纪。

刚恢复身体的你本也事务缠身,学业、备考、死神体质带来的多宗案子,待你终于能停下来歇口气,想发个短讯给你的挚友时,才发现,你们已经大半年没联系过了。

你知道他想借机冷静,减少联系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你也知道,他现在过得还可以,不算很好,但也不错。

兰经常给你唠叨她和和叶之间的聊天,所以你也知道了他开始准备警察考试,知道他拒绝了和叶的告白,知道他破了几个大案子,知道他不怎么爱笑了。

你明白。他在等,你也在等。

总有一天,一切都会好起来。

对,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你们会重新成为好朋友。

 

 

可那「总有一天」又是什么时候呢?

当你第N次盯着手机「没有新讯息」的屏幕发愣时,你有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

你可以狡辩说,那是他曾经黏着你的后遗症。但你内心知道并不是这样。

你只是很想念他,作为朋友。

 

 

他最喜欢的外国推理作家来东京举行书展时,你终于下定决心联系他。

外人都觉得这段友谊中他付出更多而你似乎并不上心。但说到底友谊若是能维持,只靠单向并不实际。

他会因你喜欢的足球选手而努力弄到入场券,其实你也时刻不忘他欣赏的作家。

你了解他,正如他了解你。

 

按了发送键后,你又开始觉得自己愚蠢。

这样逼他未免有点过分。以他的性子,若是整理好心情,他还是愿意第一时间来找你。

但你真的,忍不住。

 

当时间久到你以为得不到回音时,手机屏幕幽幽地亮了亮:「嗯,好。」

 

——「服部,告诉我半年已够你转换心情。」

 

 

 

但你真正见到他那刻,你知道自己错了,错得很过分。

明明陪伴在身边的,是彼此的青梅竹马,他的眼里,却只有你。

极力掩饰的,却丝毫没有减弱的,炽烈而无奈的目光,让你头脑发热。

为什么。为什么呢?

全然无望的感情,为什么,他就是不肯放弃呢?

你不理解。

你不明白。

 

 

这样的困惑中,时间竟又过了大半年。直至兰在晚春的樱花树下向你告白时,你才像是忽然醒来。

自你恢复原样起,你已很少像17岁时的自己一般,和她拌嘴、抬杠和挑刺了。

大概三年以孩童模样待在她身边让你真真正正察觉到她的爱恋与泪水,如今你愿意安静地倾听她唠叨那些平凡甚至有些无趣的琐事,看到她单纯的欢颜,你好像心情也会好起来。

你以为这就是她想要的相处模式,也以为不需刻意地表达,你们已经自然而然地在一起。

但或许有些事就只欠一句肯定。就如在夜雾里走独木桥,明知道远方是有灯,模糊的灯,但谁知是指路的明灯,或是迷惑人的鬼火呢。

眼前的女孩因害怕而低下了头,双手紧紧地拽住了衣尾,还不断地在颤抖。

她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敢跟你表白?

这段时间你被服部的事困扰着,她有没有察觉你的心不在焉,她有没有感觉被冷落?

你忽然觉得有点愧疚,正如作为柯南时见到她落泪时一样。

于是你默默地闭上眼,再跟自己确认了一遍。

 

——「他只是朋友。」

 

而后如同这一年一直以来地那般,温柔地,抱住了她。

「我是喜欢你的,兰。」

别怕。

 

 

 

随后而来的深夜表白让你始料未及。

你承认接受兰的告白多少埋藏私心。你和服部间这一段古怪而尴尬的关系,实在令人难受。

反正——反正都是无望,反正留恋于你对他也毫无好处,干脆你来帮他一把,斩断这多余的情思。

可是你没想过他会冲动地发简讯过来。

好似是世界末日前的剧烈爆发——即使看不见光明,也不能阻止他表达的欲望。

望着屏幕上那蹩脚的冷笑话,你仿佛看到了他欲盖弥彰的真心,和屏幕那端,他有点期待却又十分害怕的脸。

而你竟像个胆小鬼般,仓促地,逃走了。

 

 

全无思绪,心乱如麻。这样的呢,只好找个人来商量。

「小鬼,你不知道吗。」棕发少女从实验台中抬起头,露出温柔而嘲讽的神情。

「恋爱这种事,即使在心中告诉自己,『算了吧』一百遍——却又会想『或者、也许』一百零一遍。」

看你一脸迷茫的神情,最应该被称为「小鬼」的少女叹了口气,轻轻地坐到你的身边,递上一杯暖茶。

你其实真的不明白。

父母是一见钟情,恋人的父母是青梅竹马。没有苦苦寻觅,也没有干柴烈火,只是人生的某个阶段认定了彼此。或许不是最合适的,但两人在吵架、和好、吵架、和好的过程中慢慢磨合,也可相互依赖,相伴一生。

这就是你耳濡目染的爱情。

破案过程中,你也遇见不少的苦命鸳鸯,亦有为永不会回头的人倾尽一生的深情罪犯。

你同情、怜悯、为其心痛。但说到自身,你并无法真正理解。



「啊咧,还真是幸福孩子的宣言呢。」

女孩少年老成的话语让你有些恼火,却又完全无法反驳。

良久,悦耳的声音又从耳边传来。

「人哪,一旦有了痴心妄想的美梦,就很难醒来。」

「所以,你别去招惹他。不要因为你一时的惯性,无特殊意义的想念,而跟他亲近。」

「因为你无心给予的温柔,只会让他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让他更痛苦而已。」

「你懂吗,工藤君。」

女孩说这话时垂下了头,侧脸抹上一层柔和而悲伤的影。

跟那个关西少年凝视你时的笑容,如出一辙。

 

原来,你又在无意中,伤了一个人。

 

 

 

 

「在你生命中最后一秒,你想起的是谁?」

 

没有多少人知道,一年半前的你,差点死在了爆炸现场。

那是一个特别狡猾的犯人,在先后炸伤了几个政界要人后,点名道姓要你单枪匹马上阵。

尽管封锁了消息,但你和警方明白,犯人已经在公共场所放置了一个大型炸弹,如果你一旦失败,犯人会将之前的事件一并公开给媒体,加上后面的大型爆炸,必然使日本警方颜面尽失。

所以你去了。

那是一个阴暗而狭窄的房间,你在拆炸弹,犯人通过远程跟你聊天。

你想起几年前在东京铁塔里拆的炸弹。当时的倒计时只剩最后的一分钟,然后你想起了在高中里对事件一无所知的青梅竹马。那么恰巧,当时放置大型炸弹的正是她所在的学校。

今天的犯人却更加狡猾、更加残忍。

不仅是最后一秒才显示出答案,还毫无预示地将房间左排的小型炸弹引爆了,你的左手受了伤,血流不止。

扩音器里传来犯人冷笑的声音。

「没想到吧。最讨厌你们这群侦探,总以为自己是正确的,总以为自己很了解他人的动机和看法,总将自以为是的解决方法强加他人。」

你痛苦地按住伤口,想要开口反驳,却在那一秒,想起了你的挚友。

不是吗。

你从没有设身处地了解过他的看法。

只是以你自己的位置给他做出最好的选择。

他想不想这样,你从来没有问过。

 

 

犯人继续笑着,右排的小型炸弹也爆了炸。

你用尽全力滚向对侧,才恰好躲过那巨大的冲击。滚滚的烟尘呛得你咳嗽连连,却连呼吸都会牵扯到身上的刺痛。

可恶。

「哈,这也到了你生命中最后一秒了吧。」

犯人笑得更开心了。

「真令人好奇呢。鼎鼎大名的大侦探在生前最后一秒想到的人,一定是你最珍视和最心爱的人吧。真可惜啊,无论如何都只能你一人上路了。」

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么一炸你倒全回了神。

「别说这些堂而皇之的废话了。」你低头哼着冷笑一声,「也许你的话是对的,但也不能掩盖你想要伤害他人的腐烂的内心。」

 

 

跟那次爆炸一样,在引爆前最后一秒,你剪断了引爆线,并推理出了埋藏大型炸弹的地址。

跟随着救护车而来接你的,是兰。

她看到你,忍不住飞奔过来抱住你,望着你身上的伤口不断地抽噎,仿佛你下一秒就真的会重伤死去。

你却思之心惊,连回抱她的动作都带上了几分犹豫。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在最危急的时刻所想到的,竟不是怀里这个为你守候多时的女孩了?

作为柯南的三年里明明没有变过,即使在变回来也坚定地相信自己喜欢她。

 

可是,在刚刚那最糟糕的一秒,你无法欺骗自己。

 

 

「在你生命中最后一秒,你想起的是谁?」

那是一个少年,黝黑皮肤,笑容爽朗,刚正不阿,看似大大咧咧,却比谁都了解你、体贴你。

 

「一定是,最心爱,最珍惜的人吧。」

那个人,是服部平次。

 

 

 

喜欢他。

喜欢他。

想起他的时候心脏好像被紧捏一般的痛,而后想起你们之间愉快的往事会有一种被羽毛捧住的柔软,却又掺杂一种莫名的酸涩。

真的是,好喜欢他。

躺在医院里的那几天,你的内心一直被这般烈酒般的情感搅得激烈动荡。

原来是真的存在的。

那种如暴风雨般,能让人连站都站不稳,却还是想要沉溺其中的,强烈情感。

遇见这样的人时,好像整个世界都不见了,眼中只有那个人。

不,又或者说,你和他加起来,就是整个世界。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你想了又想。

或许在你对他的吻尚存记忆却没有排斥时。

又或许当你无法忍受他刻意的疏离时。

你的内心,明明给过你那么多的提示,你却一直自以为是,一直装作看不见,甚至他在半年前鼓起勇气对你表白时,都只是淡漠地拒绝。

直到现在,你才明白,曾经的他痴痴地遥望着你时,那颗苦闷而炽热的心。

 

 

躺在病床上辗转反侧的你,只能反反复复地盯着手机中他发来的那条「笑话」。

你忽然就懂了。他那种抑制不住的,强烈地想要倾诉的,却以笑话做掩盖的卑微心情。

如果先喜欢上他的是你,也许……也会采取同样的举动吧。

那个笨蛋。

忽然间,你替喜欢这样自私的自己的他,感到心疼,和不值。

 

 

「喂,工藤,怎么了?」

直至他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来时,你才发现自己不自觉地按了通话键。

「怎么了,这个时候打过来,案子出现了难题吗?」

现在正值早上,他刚成为警察不久,应该是在勤勤恳恳地工作着吧。

一般你们都在每周末的晚上通话的,之前的你,明知道他的心意,还是忍不住打给他,察觉到笑声背后的疲倦虽然有点心酸,却还是任性而为。

而如今电话那端的他,语气还是一贯的,无奈的温柔。因为担心你,又带了些不安。

「工藤,你还好吗?」

要说些什么才行。

你这么想着,焦急地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

这就是你认识的服部平次。无论何时,都真诚、体贴,明明被你拒绝,却仍然全心全意地关心你。

「服部,我……」

 

「新一,你醒了?」

兰恰好在这时拿着粥走进了房间。

 

你看着她眼底下为了照顾你而抹上的黑眼圈,像一泼水泼过头,全醒了。

女孩关切担忧的神情,电话那端服部焦急而困惑的问话。

一切都是你自己选择的。

你说你不喜欢他,你说你喜欢你的青梅竹马。

于是他顺从地退回到好朋友的位置,于是她流下了喜悦的眼泪。

 

「你别去招惹他。因为你无心给予的温柔,只会让他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让他更痛苦而已。」

 

一切都来不及。

你还想伤害多少人。你。

 

 

再抬起头时,你脸上只是带着笑。

你竖起手指于唇上,向女孩示意,而后用最轻快的声音对电话中那个青年说,「嘛,刚才是有瓶颈,不过现在已经想出来了。」

「哇,看来工藤我是你的灵感来源哈哈!」

「是是是,服部灵感君真是万分感谢。」

跟他调侃几句后,你合上了电话,女孩托着粥坐到你的身边。

「抱歉了兰,不过能拜托你别把我受伤的事告诉和叶吗。我还不想被服部那家伙取笑。」

「新一是不想让服部君担心吧,真是的,像个小孩一样。」

下一秒你就被她抱住了。

你埋在她的肩膀上,想起她这几天连夜的照顾,想起她在病床边哭泣的脸。

「抱歉,让你受惊了,兰。」

感受到她轻轻地回拍你的颤抖的肩,声音里充满温柔的力量。

「没关系呀。」

「新一你觉得难受的话,可以不用笑。」

 

你有在哭吗?

你擦了擦眼,是干的。

「嗯。」

 

 

她是个好女孩。

「我会守护你一辈子。」你曾经这么跟她讲过。

女孩温柔的目光是你的责任,你不能对不起她。

但你真正想要陪伴的,已得不到。

 

 

 

 

而后的每一步,都似乎能看到一路走来的轨迹。

你看着身体一步步地走进自己所制造的囚笼中,作茧自缚,无能为力。

 

一年前。

妃律师在一宗意外中死亡,毛利侦探差点崩溃得要接受心理治疗。

十个月前。

看着女友因为双重打击而憔悴无神的脸,你抱住她,神使鬼差地说出那句「我们结婚吧」。

八个月前。

毛利大叔看到你们交握的双手,忽然就清醒了,骂骂咧咧地不同意你们的婚事。你却知道,女儿的幸福是这个男人唯一的牵挂,你无法再拒绝了。

七个月前。

兰让服部当伴郎的建议被你否决。

「你们吵架了吗?」面对这种问句,你一时语塞。

半年前。

你终于下定决心邀请他当伴郎。

回复的短信来得很迟。

看着上面寥寥一行:「恭喜~(≧▽≦)/~ 没问题。」,你深深呼出一口气。

 

你不知道的是。

另一端的他,在答应你前,将早已输入好的「真的要是我吗?没有别人了吗?」一字一句地删除掉。

好像把自己的心情也逐格删除一般。

 

 

 

而后,就到了婚礼当天。

 

明明已经刻意地移开了视线,明明已经刻意压抑心情。

你却还是知道了,他皱眉的次数、苦笑的次数、烦闷地抓着头发的次数。

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会不会有更多次。

 

你本来打定了主意放下,那对彼此都好,那对所有人都好,却还是在他扯起笑容祝福你时,有瞬间想拉起他的手私奔的冲动。

也只是瞬间的冲动。

 

可是你忍不住。

你明知在此刻给他回应只会让他痛苦,但你还是想要告诉他。

潜意识你们都知道这是最后一天尚有自由,过了今天,身份已然不同,一切依然不同。

有着强烈道德观和责任心的你们,不会去进行那些肮脏的地下情。

 

 

但这一天,至少在这一天,可否只留片刻,让你们做最后的缠绵。

 

 

 

 

婚礼和婚宴之间短暂的break-time,他将你拉到厕所的隔间。

他的双手将你夹在冰冷的墙边。狭窄的隔间里,能听见他夹着哽咽的粗重的呼吸声。

近在咫尺的脸上,毫不掩饰地显露出痛苦而隐忍的神情,和那眼眶里满溢的泪光,你不知道他瞳孔中倒影的自己是否一样。

你扶着他的肩颤抖着吻上去,却被粗暴地回应。

实在是个毫无章法的吻。

炽热的舌头横冲直撞地撬开齿贝,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便钻进你的口腔里,与你的交缠在一起时,你却瞬间觉得幸福地腿都软了。

明明强硬,却不像是在掠夺,而更像是在索求,卑微而温柔地苦求着更多,捧着你的脸时那双手的颤动,沿着骨头传递到你的心脏深处。

他发颤的背部,火热的唇,还有滴落你脸颊的泪。

都是他三年感情的爆发。

 

「像是……在做梦一样。」

唇瓣分开时,他轻声喃喃了一句,又舔起滑落的银丝,不等你的回答便再次吻了上来。

好像怎么都吻不够。

 

你却一阵心酸。

笨蛋。

 

你早就知道了,自己是个可恶的家伙。

明明在刚知道他的心意时就舍弃了他。

明明在后来的事件中,再次舍弃了他。

明明只是回应了一个吊儿郎当的笑话。

 

这个笨蛋,被背叛了那么多次的笨蛋,却始终甘之若饴。

 

你搂住他的脖颈,白色的新郎礼服和黑色的伴郎礼服都有点刺眼,于是你选择闭上眼睛,用感官来感受他的吻。

吻中不仅有甜美,还有浓浓的苦涩,和痛。

他好像是报复似的,狠狠地咬着你的舌头,脆弱的痛感传到你的全身,你却不愿意放开。按着他的后脑勺,恨不得将舌头顶到他的喉咙里,更深更深地纠缠在一起。

 

 

如果你们早点发觉心底的情感,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我是说如果。

 

也许不会。

尊敬父亲的他和怜惜青梅竹马的你。

喜欢真相、守护社会、从不行差踏错的你们。

你们的人生,好像只有那么一条路走。

 

在这个世界里,从来没有你们能以恋人身份相伴走过的路。

 

厕所的窗外传来祝福的声音。

友人们的欢呼,同僚们的欢笑,喜悦的香槟爆破声,却不是给你们的。

藏在隔间里偷偷亲吻的你们。

明明没错,却也只能偷偷的。

 

因为再过一刻,就会变成错的。

 

 

 

是谁说过的,能成为密友,大概总带着爱。

可是没人告诉过你们,带上了爱,之后会怎么样。

 

其实,又能怎么样呢。

 

隔间里你们的唇都吻得红肿起来,两个人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愿。紧贴着的大腿因为狭小的空间相互摩擦着,当碰到某个不正常的肿起时,你睁开双眼,见到某人长长的睫毛下,一闪而过的可疑红晕。

好像是收到魔力驱使般,你下意识地将右手探进他的裤子里。

「工藤,你想干嘛!」

他像只受了惊的野兽抓住你的手,连低吼都是嘶哑的。

你却不顾他的阻止,像是下定了决心般,猛地拉开他的裤链,下一秒,手就被狠狠地反掰起来,痛得你忍不住叫了出声。

你甩了几次手,却发现挣脱不开。

不想做就不做,这么用力的拒绝用得着吗?

 

你瞪着他,却发现他咬着唇,一副快要哭出来的神情。

被紧紧抱在怀里时,你总觉得整副骨架都要被那种发狠的力度揉碎了。

「工藤,够了,够了。」

他把脸埋在你的肩里,连声音听起来都是闷闷的,「你会后悔的。」

 

「我他妈的才不会后悔!」

想把在爆炸时的绝望、闪现出他的脸时的温馨和挣扎、还有一年多来的思念,通通倾诉给他。却也全部懑在了胸口。

「可是……」他的声音已然带上了鼻音,「我是真的,还想跟你做朋友。无论如何……都想……」

你忽然明白了他没说出的话。

 

 

如果继续下去的话,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你温柔地捧起他的脸,黝黑皮肤的少年,在你的手心中颤抖。他低下了头,你只看得清,那沾着泪的睫毛,和红肿的鼻子。

有多少年没见过专属这家伙的,爽朗而热情的笑容了呢?

你快记不清他曾经是怎么笑的了。

 

自从喜欢你之后,他一直是隐忍的、痛苦的。

其实对于你,他早就妥协了。

也许是你害的。

你的一次次冷淡、一次次忽视,让他不敢期待,让他心有余悸,让他只想守住固有的小片领土。

让他不敢奢求更多。

连今天这种唯一跨过朋友那条线的机会,都不敢放肆,不敢信以为真。

 

「笨蛋。」

你狠狠地暗骂一句,心却像被抽打般的痛,迎面再次吻住他湿润的唇。

「都听你的……服部。」

 

就这样吧。

过了今天,你们还是兄弟、是挚友、是死党、是过客。

可是此时此刻,你们是属于彼此的。谁也不能夺走今天的你们。

 

只要有这一刻就够了。

因为有过这一刻,未来漫长的路途也不觉得恐惧和孤单。

 

 

即使几年后他见到你的孩子可能又幽幽地叹上一句,真像工藤啊。

即使无论多久你见到他和伴侣一起出现时心底里仍然会难过。

即使你们到老不可能牵着手走在阳光之下。

即使在死后你们也不可能长眠于同一片墓碑之下。

即使日后有那么多的苦和痛。

 

因为有过这一刻。

就一定撑得过没有他陪伴的下半生。

 

 

 

「我爱你。」

这次,由你先开口。

不是笑话,不是敷衍,不是模棱两可的回答。

而是真真切切的,勇敢的,热烈的告白。

 

 

他露出了笑。

即使闪着泪光,也不能否认,那是久违的,属于服部平次的笑。

「我也爱你。」

 

望着彼此的眼,最后来一个虔诚的长吻。

 

 

当彼此的唇分开时,你知道,你们的人生,也将从此刻分别。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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